第二波疫情下的法國養老院:孤獨比病毒更可怕

法國《快報》周刊網站11月28日發表題為《這是為了保護您，媽媽：在養老院，老人們的日常生活被打亂了》的報道，報道描述了第二波新冠疫情下的法國養老院中的景象：在養老院的老人們中，對新冠的焦慮似乎只被列在了第二位孤獨更讓他們懼怕。全文摘編如下：

要戴上口罩，波米耶夫人！您要清楚現在這是必須的。在巴黎郊區圣旺一家公立養老院，邁穆娜清亮的聲音不斷回響。十多分鐘前，這位年輕的護理人員開始和98歲的看護對象戲謔性地溝通。在實施全面隔離措施及養老院施行最嚴格的抗疫規定情況下，波米耶夫人有點兒無視衛生風險：愛惡作劇的老人利用任何一刻邁穆娜不注意的機會摘掉口罩，希望與來看望自己的女兒約瑟亞娜更自由地溝通。

我看到了！在走廊里溜達了兩遍的邁穆娜喊道。但是這樣被強令也不太好啊，老太太試圖辯解一下，口罩已經拉到了下巴上。看到這種相對寬松的場景，約瑟亞娜也試圖提醒老太太注意，耐心地解釋說：這是為了保護您，媽媽。但是根本沒用：在11月這個周五的下午，拜訪可以不戴口罩……自從重新恢復隔離措施之后，老人們的家屬要遵守很詳細的探訪親友規定：到養老院后就必須更換口罩，要用液體酒精洗手，要詳細登記，探訪時間縮減到一小時，每次只限兩位老人有探訪權而且必須預約。

總好過連面都沒法見

老人們被圈在這里了，有點傷感，交流也不是很方便。約瑟亞娜表示。她被指定到一個寬大昏暗的房間來見母親。在疫情之前，我可以通過安排進入母親所在的房間，或者我帶她及其朋友們到花園散步。現在，其他的老人不能參加朋友們的家人聚會，我很長時間都沒法上樓了。但總好過連面都沒法見。第一波疫情時，她有近八周沒有辦法探望母親。人們顯然很擔心這種社會孤立。我們不知道老人什么反應、感覺如何……我終于松了口氣，這次政府允許探訪了。

在大廳里，有些老人還不太適應新規則。尼耶瑪，您不能在這里走動。現在是波米耶夫人的探訪時間。邁穆娜提醒道。手里拿著指導意見的邁穆娜表示：戴口罩、禁止參與別人的探訪，這真的還有點困難。但是每個人都會輪到的。目前日程都排滿了，尤其是周三或周末。

對有些人來說很難

疫情暴發9個月后的當下，該養老院負責人紀堯姆表示已經從第一波疫情中學到了經驗，當時有些老人感染了新冠肺炎病毒。看到不少老人沒能挺住，紀堯姆回憶稱那是一個很艱難的時段。她回憶道：老人們大都待在房間里，很多跡象表明會有更多人感染。很多老人體重迅速下降。盡管我們在努力勸說，但他們就是不想吃東西。為了避免同樣的悲劇場景再度發生，紀堯姆重新審核了養老院的衛生章程。探訪還是有的，但應該最大限度地避免老人們及其家屬們之間的交叉接觸……除非特例，禁止在公園或房間的會見。

而養老院里的老人們的生活也被打亂了。正常的集體活動都取消了，午餐時間也改為部分人12點就餐而另一部分13點。顯然比較難。吃飯得緊趕慢趕，有些著急的人11點半就到餐廳等著了。紀堯姆表示。在陽光沐浴下的公共食堂，氣氛十分安靜。在一些平常可以供私人就餐的桌邊，兩位老人安靜的吃著午餐并向紀堯姆打招呼。


在該養老院有一些新的做法已經確定下來。如果有疑似或確診新冠肺炎，病人馬上就會被隔離和進行檢測。有五天的時間，老人們被強令留在房間里，不能集體聚餐或在公共區域出入。對有些人來講這種情況很難接受，但至少避免了不必要的感染。

是在幫我們去死

在養老院的老人們中，對新冠的焦慮似乎只被列在了第二位。新冠病毒并不讓我恐懼。坐在輪椅上的安德雷說道。患有多發性硬化病和腸癌的這位老人，確信自己從中看到了另外一些東西。她說：以前我女兒來看我的時候，我們可一起出去到公園或咖啡館。這更好……現在，一切都不行了。在疫情之前，會有各種活動、策劃……全都結束了。我感覺不是在幫我們活下去，而是幫我們去死。幫你洗手，把你扶到沙發上，給你遞上咖啡……服務很到位，但是沒有溝通。

這是紀堯姆深切感受到的一個問題。她遺憾地表示：始終是同樣的問題，護理人員都在趕時間。她們通常照顧每位老人的時間只有二三十分鐘。她們感覺始終在跑，在比新冠疫情（初期）更忙累。遺憾的是，老人們也感覺到了。